沈珩昱還有兩個多月的戲要拍，這會兒不能送江城回去，卻也把他一路從片場送到門口。他還穿著戲服，峨冠博帶，像是從《世說新語》裏走出來的風流名士。

江城看到梁歡就站在保姆車前，便同沈珩昱告別：“沈老師，就到這兒吧，天氣轉涼了，你註意保暖，不要感冒，得空了我再回來給你探班。”

沈珩昱笑著點頭，又擺出了一副不舍的樣子：“此時需要一個告別吻。”

江城回頭看了一眼梁歡，梁總點了根煙拿在手上，時不時斜一眼江城，江城立刻道：“這麽多人，不行，歡姐會生氣的。”

“唉。”沈珩昱佯裝嘆了口氣，“和大明星談戀愛可真辛苦呀。”他張開雙臂，大大方方地說：“那抱一下吧。”

江城遲疑了一會兒，便擡手擁抱了一下沈珩昱，還拍了拍他的後背，哄小孩一般。

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，沈珩昱趁機就往江城的衣服兜裏塞了個東西。

江城想要拿出來看，卻被沈珩昱阻止了：“上了車再看。”

江城心下惴惴，真害怕浪漫過了頭的沈老師，會在這時候把戒指給他送了。

“沈老師我走了，你好好照顧自己，快回去吧，再不回去拍戲，黎老師就要炸毛了。”江城又囑咐了一遍，這一次，他不等沈珩昱再提要求，揮了揮手，立刻轉身就跑了。

沈珩昱站在原地哭笑不得，只能搖了搖頭。

江城上了保姆車，回過頭見沈珩昱還在原地站著，忙招手：“沈老師快回去吧。”

沈珩昱點頭，江城嘆了口氣，轉頭看向梁歡：“歡姐，我可真舍不得沈老師啊。”

梁歡毫不留情地給他潑冷水：“這可怎麽辦呢，你們倆以後又不會總是拍同一部戲，聚少離多是必然的。”

江城倒是樂呵呵地想：“這樣也挺好，保持新鮮感啊，距離太近了愛情容易變質。”他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了一串鑰匙，上頭還貼心地綁了個鑰匙扣。

梁歡問：“這是什麽？”

江城笑得眉眼彎彎：“沈珩昱家的鑰匙。”

梁歡心一梗：“你們倆這是要同居了？？”

江城歪著頭想了一會兒，笑瞇瞇地點了頭。

梁歡只想呵呵，她覺得，男人啊，都是大豬蹄子。

“方甯方導已經在公司等你了，待會你們倆談談，順便在一起去公司樓下吃個飯吧。”梁歡打開備忘錄，開始和江城說接下來的行程安排，“方甯據說是最近拉到投資了，電影項目已經備案啟動了，今兒聽說你殺青，特意來看你的。本來他還想來片場，和沈珩昱打個招呼，我怕他們倆折騰出什麽事情，就給拒絕了。”

江城讚同地點頭。

到了公司，發現方甯正調戲梁歡的助理小姐調戲的正歡。

梁歡不滿地扣了扣門，助理小姐紅著一張臉匆匆離開，方甯大馬金刀地坐著，還沖著離開的助理小姐吹了個流氓哨。

“我現在就已經開始不放心把我的藝人交給你了，方先生。”梁歡冷笑著說。

方甯朝梁歡打了個招呼：“梁小姐，我很抱歉，你的助理實在是一位非常迷人的女士。不過你放心，我沒有留下她的聯系方式，我是不會讓私人感情影響我的工作，這一點，還請你放心。”

梁歡白眼都要翻到了天上，方甯卻笑得見牙不見眼。

江城有種不好的預感，方甯可能不僅僅覺得那位助理小姐是位非常迷人的女士，他可能覺得梁歡也是位非常迷人的女士。

“咳。”江城故意重重咳嗽了聲，“方導，我請您去樓下咖啡廳喝杯咖啡？”

方甯眨了眨眼睛，一臉殷切地看向梁歡：“梁小姐要一起來嗎？”

梁歡冷笑一聲：“自然。”

方甯拊掌而笑：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

江城欲言又止地看向梁歡，半晌嘆口氣，轉身就向咖啡廳走。

方甯還一路不停地同梁歡攀談，江城頭疼，第一眼見方甯只知道他是個神經病，尚且能安慰自己他是個藝術家，藝術家都是不瘋魔不成活。可萬萬沒想到，他不僅僅是個神經病，而且還是個風流成性的神經病。

“梁小姐喜歡喝什麽咖啡？”江城把菜單送給方甯，方甯又殷勤地捧到了梁歡跟前。

梁歡伸出一根食指，推開方甯遞過來的菜單，看著侍應生：“老樣子。”

方甯笑著把菜單還給了侍應生：“梁小姐喝什麽我就喝什麽。”

聽到方甯說這話，梁歡動作一頓，叫回了侍應生：“勞煩你帶著這位先生去廁所洗洗腦子吧。”

江城心裏哀嘆，明明是三個人一起喝咖啡，他卻沒有點單的權利，而他還是要付錢的那個人。

他只能重重又咳嗽了一聲，企圖引起兩人的註意：“我們談談電影的事情，方導？”

既然聊起了工作，方甯就收了玩笑的心，他拿出兩份文件，分別遞給江城和梁歡：“一部分劇本和草擬的合同，梁總看看有沒有問題，我們劇組比較窮，人也不多，我就兼著跑腿的活兒了。”

梁歡先打開了合同，皺了皺鼻子，挑剔地說：“這片酬，方導，您也未免太摳門了。”

方甯無奈地攤手：“梁小姐，我們劇組確實很窮。”

梁歡看也沒看他一眼，又拿起劇本：“罷了，江城喜歡，就演吧。”

江城拿著劇本，看向梁歡，抿了抿嘴巴：“歡姐，我會好好演的。”

梁歡揮了揮手：“別說這些話，怪沒意思的。”她拿起合同，“具體條例肯定我們還是要拿去給法務備份，可能公司還會有一些要求，希望方導能盡量配合。具體拍攝計劃也請方導盡快給我們發郵件，我們好安排江城的行程。”

方甯一一答應，然後他又對梁歡說：“工作的事情已經安排完了，不知道梁小姐今晚有沒有空，我能邀請你吃個晚飯嗎？”

梁歡笑容明媚，她“啪”地把劇本一拍：“加班。”

說完，她就踩著高跟鞋走了。方甯和江城互相瞪著眼，良久，方甯感嘆：“真好。”

江城一臉不解。

方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：“你經紀人單身吧？”

江城戒備地盯著方甯：“你要幹什麽？”

方甯一笑：“你說呢？”

江城：“……”

十一月初，江城進組《繭》，新銳導演方甯的作品，故事發生在一間空白房間，開始於一個殺人游戲。

這部戲江城整整拍了八個月，方甯這個人拍戲時幺蛾子頗多，江城被折騰的連年都是在劇組過的，十分不容易。

沈珩昱大年三十那晚在家裏頭和家人吃了飯，便帶著自個兒做的熱食去到了江城的劇組。還好方甯劇組在津門取景，城際高鐵過去不過幾十分鐘，等沈珩昱找到江城的時候，正趕上劇組的年夜飯散場，同劇組的一個女演員正在邀江城一同去打麻將。

江城陪著方甯喝了兩杯酒，雖然沒醉，倒是有點上臉，外頭冷風一吹，他打了個寒顫，便準備拒絕：“這會兒不早了，我也困得很，玩不動了，你們去吧。”

女演員正要笑江城年紀輕輕，就得了一身老年病，沒曾想一輛出租車停在他二人面前，裏頭走出個穿著大衣戴著口罩的長腿男人。

那男人似乎是奔著江城來的。

女演員瞇了瞇眼睛，瞥了一眼江城。

江城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，嘖了一聲，沖那女演員道了聲：“佩佩姐新年快樂啊。”

說完便立刻上前攬住那男人的肩膀，風也似的跑了。

老遠了還能聽到他的笑聲。

一個小時前，江城還在和沈珩昱發短信，沈老師嘴忒嚴，楞是一點丁兒口風都沒透，還給他拍了個吃餃子的小視頻，看到江城好生羨慕。

“江城，新年快樂。”沈珩昱摘下口罩，笑著擡手抱住江城，“方甯自個兒孤家寡人不回去過年，倒連累你們整個劇組不得安生。”

江城摟住沈珩昱：“方導雖然脾氣古怪性格差，但還是有本事的。”

沈珩昱笑著說：“難得見你一面，還老講旁人，你最近可好？我瞧著瘦了些。”

沈珩昱捏了捏江城的腮幫子，江城擡眼，也沒拂開他的手：“在劇組裏頭瘦了是正常的。”

“可是我心疼得很。”沈珩昱嘆氣，然後提起手裏的食盒，“沈老師給你帶了餃子。”

江城眼睛一亮，沈珩昱輕笑出聲，握住他的手：“走吧，咱們先回去。”

“好，沈老師，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。”江城臉上的歡喜和雀躍藏也藏不住。

沈珩昱配合地問：“哦，是什麽？”

江城沒說，只是樂。他和沈珩昱一前一後進了酒店，大年三十的晚上，酒店前臺也顯得幾分寂寥。

幸好沈珩昱來了。江城暗暗想，如果沈老師沒來，他該有多遺憾。

到了房間裏頭，江城背著手，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：“沈老師，我要給你送花，你猜是什麽花？”

沈珩昱挑眉：“你還準備了花？”他這次來的突然，江城從哪裏來的時間準備的花，實在是想不明白。

“玫瑰？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百合？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康乃馨？”

“不是。”

江城樂不可支：“麻花！”

沈珩昱：“……”

江城：“津門特產小麻花！”

沈珩昱：“……”真是一腔詩意餵了狗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大家雙十一快樂鴨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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